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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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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穿过窗牗上透明的明瓦,注意到檐下正在簌簌落雪。

无数翩翩飞舞的雪花,像春日里缠绵的柳絮, 阒然垂落时,将雕梁画栋的檐角与廊庑, 渲染的如同染了薄雾一般模糊。

她心中一动, 隐约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同他提过自己未曾见过雪。

可她只是随口一提, 自己都记不清是何时说过的了。

未曾想, 竟被他记在心里。

她的话语, 鲜少有这种被人重视的时候。

容娡怔怔地望着雪, 心房酸胀,一时说不上来是何滋味。

谢玹凝视着她,没有出声,神情很平静。

过了一会儿,有些不大确定地问:“你不愿意去吗?”

容娡眼睫一眨,收回纷乱的心绪,对着他浅浅一笑:“怎会不愿。只是我从未见过雪, 方才瞧的有些出神, 让哥哥见笑了。”

她凑近他, 极其自然地抱住他的手,吸吸鼻子, 想了想, 小声道:“哥哥怎么想到这样早来叫我去看雪?我方才听见响动时, 还以为又是什么刺客。”

闻言, 谢玹微微抿了抿唇角。

看来从前在他身旁,屡屡遇到刺客之事, 着实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他默了一瞬,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便将身上的银狐裘解下,披在她身上。

“昨晚二更时,便隐约落了些雪,我忆起你说不曾见过雪,便想待雪堆积的多些时带你去看。但若是等天色大亮后,新雪难免会因人迹沾上脏污,便早早来寻你。如是方可见到最悦目娱心之雪。”

说话时,谢玹垂着眉眼为她系狐裘领口处的系带。

他穿过的狐裘很温暖,容娡感受着那温度,望着他净澈俊美的眉眼,心脏好似被数种奇异的情绪轻轻抓挠了下,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顶的她眼眶发酸,哑然无声。

她注意到,他说的是“带她看雪”,而不是“陪她看雪”。

谢玹是北地人。

北地多雪,想来他应见过不知多少回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谢玹垂眸看向她,浓长的睫羽轻轻扇动。

他望着她的面容,在心中平静的想。

北地冬日里的雪常有,并不稀奇,谢玹以往不在意这种天象的变化,至多顺时添衣。

他的喜好寥寥,皇族谢氏对他的规诫极为严格,莫说是纵情声色,便是极为平常的享乐之事也不曾允他接触。往先二十一年的生命中,他所被准允的那点可怜的乐娱,不是研习史书典籍,便是训练君子六艺,生活日复一日的平淡又乏味。

平日里,除却参禅外,他虽偶尔也会做一些符合君子所为的雅事,譬如焚香,譬如抚琴,譬如对弈。

这些事——或者好像无论什么事,只要他去做,他皆能掌握到最佳,但那些似乎……皆不是他的喜好,他只是难以容忍有无法被他掌控的事情存在,故而循规蹈矩的完成旁人对他的希冀。

今日的这场雪,与往年的雪并无二致,对他而言并不新奇。

不同之处,只是因为容娡曾在他耳边提及。

唯一的例外是容娡。

她与他见过的许多人皆不同,既不一板一眼,也不循规蹈矩,鲜活美丽,言行举止总是能跳出他的预料,像一只勾魂摄魄的精魅,因着对他的图谋,想方设法地闯进他沉如死水的生命里。

——频频脱离他的掌控。

她虚伪又真实,轻浮又专一,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潜移默化地牵动他的心绪。

谢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记住她的话语。

但他就是没由来的记住了。

甚至,还能活灵活现的回忆起,她说这话时,略带遗憾的眉眼,以及甜润的语气。

娇美妍丽,生动鲜活。

哪怕谢玹一贯修身养性,不近女色,视外表皮囊为身外之物,不曾因之撼动心念。

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皮相是难得的上乘精品。

令人见之如见五色华莲,惊鸿一瞥,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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