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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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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茶?”郭敞瞧了一眼冰镇在冰盆里,用银罐子盛着的饮子, 点点头道:“朕也要一碗,你这里的凉茶饮子也是宫里头一份了, 明明御膳房都知道方子, 还看过内膳房怎么煮, 味道却总是差了一些。”

素娥向来不吝惜给自己人说好话, 就笑笑:“臣妾运道好,分来玉殿内膳房的司膳内人都很能干。这些食方儿,臣妾只要与她们说一说,一两回的就能做的很好了外头说臣妾擅长烹饪, 还差点儿进了尚食局,其实臣妾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哪里就那样了?”

“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食方,也确实会烹饪一些简单食物,可t真要说手上功夫,其实是没有的。那些尚食局的宫人,自小调理刀工、火候、调味等等,不能比的。如今臣妾殿中的菜肴在后宫有些许名气,到底还是司膳内人得力的缘故。”

“她们是不错,只是能干归能干,侍奉的本分没尽到,这样能干也不算什么了。”平常素娥说身边人的好话,郭敞都是随她意思说的,金口玉言一番赞赏,甚至直接赐下赏赐,都没有少的。今天却不一样,话语中有一丝不赞同。

“要朕来说,这宫里的宫娥内宦,能干什么的倒还要排到后头。毕竟只要不是蠢得无可救药的,总能教训好。他们排第一条的应当是忠心、尽心这些,有了这些才能真正长久侍奉得好过去朕见你是一番好意,觉得这些宫娥侍奉贵人不易,便格外宽待宠爱。再见你这宫里的,倒也没有眼大心空、不识好歹的,并未纵得轻狂了,如此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可经过如今这次,朕该说的还是要说你瞧瞧,若不是你平日待宫人太宽,叫她们胆子大了些、心粗了些,万事不再紧着些想,失了那份谨慎,又怎会如此?”

“按理来说,杧果这等外头来的、见都没见过几次,更没吃过的玩意儿,肯定是要劝着些的。当然,这是朕给你的,她们肯定不会劝你不要尝,但必得劝你少进一些唉!这样说起来,也是朕的错!”

“朕见你往日身体康健,从未有过头疼脑热不说,更不必忌口。肚肠好得叫朕都比不得,吃什么也不见不适如此也失了警惕心,仔细想想,进上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做什么偏偏赐你吃的喝的?”

郭敞居然真的开始反思自己了!这可罕见。

郭敞的性格是很典型的皇帝的样子,会自我反思的皇帝本来就极少了,将难得的反思用在国事之外的更是凤毛麟角——按照皇帝的典型性格,就是‘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这是中二了一些,但考虑到大多数皇帝从来都是被各种赞美、奉承包围,这又不奇怪了。

所以汉武帝晚年下‘罪己诏’才那么值得大书特书!那个时候皇帝可不是后来,下罪己诏是非常严重的——然而,就算是后来,罪己诏‘贬值了’,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政治作秀,也不是所有皇帝都愿意走这个过场去作秀的!

对国事的话,考虑到朝野物议、天下之口,皇帝硬挺着不认错、不反思,总是会有一些压力的。而因着这压力,算起来多少会有些认错和反思(哪怕是假装认错和反思呢)国事之外就不同了,真就是皇帝是不会错的。

所谓‘圣明无过陛下’,不外如是。

所以郭敞眼下说这话,严格来说是非常‘重’了,很多时候做皇帝的这样也不是真的后悔或反省,而是去压别人用的。

皇帝怎么会错呢?错的只能是下面的人。皇帝的心总是好的,人总是智慧的,若有什么事不好,只不过是下面的人把事办坏了而已——这个时候皇帝说自己的错,下面的人就得争抢着认错,赶紧把锅背到自己身上。

但郭敞这次素娥知道,他这不是生气找补,发泄自己的不满,他说这话就是表面意思。他是真心实意地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即使素娥以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也不觉得他哪里做错了——他又不知道杧果会让一些人过敏,更不知道素娥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最严重的那种。

素娥之所以这样确定,倒不是有切实的证据,这就是一种感觉说起来她也和郭敞相处数年了,还一直揣摩着他的心思,要说这么点儿情绪都读错,那几乎不可能。除非郭敞演技超群,刚刚是一番故作情深的表演来的。

可关键是郭敞演什么?作为一个实权天子,对一个出身卑微的宠妃他有什么可演的?

也只能是真心的了。

当然,即使是真心的,素娥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郭敞反思下去。终究反思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郭敞如今是喜欢她才自觉如此。真要是放任下去,等没那么喜欢她了,说不定就是一处隐患。就如同有些妃嫔年轻骄纵,喜欢时那是活泼爽利,心思淡了时就是不知进退了。

“官家做什么这样想?常言道,‘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官家又不知道还有这样稀罕的食病,更不知道臣妾恰好就中了。若是官家这样都是错,臣妾岂不是错得没边儿了?”素娥先是轻轻劝了几句。

见郭敞听进去了才一面亲手给郭敞倒凉茶,一面接着道:“是臣妾十分馋嘴,这才有此一劫的,今后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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