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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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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管事晦涩的眼眸忽而转亮,烟在他嘴里似是转了好多道弯,才缓缓散出,将周遭山火带来的烟尘味儿又加重了几分,酸臭难闻。

“今年与去年有何不同?今日与昨日又有何不同?”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含蓄,似是问了两个哲学问题的顽固老人,沈芜知晓他这是想诡辩。

宋楼兰咬字加重,不忿道:“当然不同,灾情加重,山火骤燃,哪里一样?”甚至想骂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灾情,加重了吗?”钱管事像在反问一个人尽皆知唯有宋楼兰不知的公理,而他并不是在反问宋楼兰,他的脸偏向周遭,眼神扫视一圈,他在反问村民,“救山火是官府的事,我只是个普通收租的管事,与我搭嘎吗?”

村民们当然不敢回答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他们浑身发颤,脸露悲苦,似是在惧怕。

宋楼兰瞧着这群被欺压的劳苦大众,满身的血液如同煮沸的开水,愤愤不平起来,他一忍再忍实在没忍住,还想分辨,却被赵兴拉住了腰袢。

宋楼兰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赵兴黑脸胀红,眼泪夺眶而出,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别再说了,求你了。”

宋楼兰猛然惊觉,原来他们不是在怕钱管事和他的五个伙计,而是在怕他,怕他说的太多,给他们惹出更多的祸事!

他憋了良久,钱管事及时掐了话头:“你不是渔利口人吧?本村的事与你一个外人不相干,您请吧。”

话一落,他身后的五个伙计便站了出来,一挥手如千钧之锤就要砸下,却控在半空,做出一个煞有介事威胁意味十足的“请”,纷争一触即发。

宋楼兰气笑了,像只迷了路的蚂蚁来回原地打转。

他居然试图和强盗讲道理,实在天真。

更天真的是,他居然还想帮这群愚民争道理!

沈芜冷眼旁观许久,还是决定开口:“不知道何府是否要交赋税?”

她站在人群后方,声音不大,却清晰明朗如玉石掷地,人们纷纷回头看她,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沈芜脸上并无惧色,站得松快挺拔似一根湘竹,她本也无打算隐于人后。

钱管事被她问得一愣,将含在嘴里的半口烟缓缓吞进了肚里,敲了敲烟杆,才睁眼瞧她,蓦然问道:“你是住在村尾的傻姑吧?我记得你去年冬天的地租还欠着,怎么现在欠债的这般豪横了吗?”

他咬重了吐词,不似往常那般不疾不徐不浓不淡,看来不耐烦了。

这老头精得狠,想攻破她心理防线,故意在众人面前揭她的短,让她羞愧退缩,闭口不言,免得继续丢丑,但她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

沈芜还是一脸镇定,在旁人看来却是因木讷而不知畏惧:“何府若是不交赋税,是否要服徭役?明日也要去邛崃山救火吗?”

众所周知,大地主何东来与荆州府尹有些关系,服徭役这种事,哪儿轮得到他们家,钱管事果然不答,沉下脸来,只冲着众人追问一条:“你们今日是都不准备交租吗?”

在场的村民呼吸顿时重了几分,没人敢吭声,已陆续有人上前,将自己的钱串子掏出来,准备交租了。

渔利口人都知道,那五位伙计的鞭子和拳头不好惹,惹上了就算能赢也是惨赢。他们还知道,钱管事赶在这时候来收地租,不过是怕他们明日死在邛崃山上,人死债消,他不好和大地主何东来交代。

沈芜哀叹,无论她如何将道理说明白,把事实摆在眼前,她都劝阻不了他们。

所谓民智未开,便是这个意思。

她望了一眼宋楼兰,那眼神里都是无奈,宋楼兰也由怒其不争变为纳罕,竟真有人被欺负成这样都不敢吭一声,难怪荆州三年大旱都没有闹出民变。

不等宋楼兰再有何反应,沈芜上前准备交钱,却被一个伙计粗壮的胳膊拦了下来,沙包大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在她腰腹间,沈芜眼疾手快地侧身闪躲,但还是没有那人拳头快。所幸宋楼兰出手,一掌劈开了他的手腕,让她逃过一劫。

但一旦出手,就意味着更严酷的争斗。

他们就是用这种手段来规训村民,谁敢挑头,谁就挨打,就算打死了,也是活该,不会有人帮她主持任何公道。

“住手!”王妈妈不知何时已然冲入场中,呵斥道,“陈府来此地招工,闲杂人等还不避让。”

那伙计果然住了手,回看钱管事请示示下。

钱管事搭眼瞧了王妈妈,心下计较她顶多是个管灶房的仆妇,并不理她。

那伙计领会要义,一掌将王妈妈推搡至一旁,王妈妈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姑奶奶也是你挨得的?若是坏了我们陈府的大事,让你家何老爷吃不完兜着走!”一手将招工文书展开,一手甩出一个陈记的对牌,“你们仔细瞧好了,这可是小粥小姐的印戳!”

果然被她威吓住,钱管事盯着那印戳瞧了半天,确认是真的,这才将手上的账簿放下,拱手歉然施礼,舔着脸说道:“在镇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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