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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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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没有敢告诉谨姝前一世她死以后的事,不是像她想的那样,他君临天下,郑鸣凰妻凭夫贵,她始终觉得他不敢告诉她是因为前一世她过得太悲惨,而他不忍心将那些于她来说残忍的他同旁的女人的辉煌说给她听。

其实不是,事实更离奇。

对他亦或者对她来说都并不是一件可以轻易接受的事。

他娶了郑鸣凰,她肚子里的却不是他的孩子,无论是这一生还是前一世,她从未对郑鸣凰抱过任何其他的想法,那大约不能归咎于他对谨姝爱的坚贞,事实上上一世他谁都不爱,对谨姝的好感,大多来自于年少的执念。

他一直记得自己是要把她从庵寺接出来的,他和她漂泊的那几年,他给她吹过无数的牛,他说他将来也要称王成相,如若是那样,他便要为朝廷效力,他这辈子都不耐为谁效力,兄长的事给了他极大的打击,后来他又想,不如自立山头,做个土皇帝。他曾吹过最大的话是,他要做皇帝,不是土皇帝,是天下之主。

不甘屈居人下,要做就做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他的小阿狸,每次都捧场地点着头,偶尔还会给他鼓掌,“偃哥哥最厉害。”

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是谁都不可替代的。

但他对谨姝的喜爱,死在她嫁给傅弋的那一日。

其实也不能怨旁人,只能怨命运作祟,怨二人有缘无分。怨他自傲,怨他不够喜爱她,亦或者自私自大。

如果是那样,倒不至于让他觉得难受。

他对她,远谈不上情深意厚。

谨姝于他, 是一个故人。

一份执念。

前一世里,直到她死,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遇见她的时候仍是年少,而她则是年幼无知的年纪, 他记得的可能要比她多, 也更深刻一些。

但时隔多年,当他远赴山南同刘郅交手,而后求娶她的时候, 得到的却是拒绝的答案,他那一时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嘲讽,只觉得叶家也好, 她也好, 都是愚不可及。

直到多年后的现在,跨过了一世再回头看,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出自一种难言的难堪。

他无法相信,亦无法接受,那个记忆里追了他二里路的小姑娘,并没有选择她。

那些年的流离岁月,是在刻在骨子里无法磨灭的印记, 以至于他时时会回想起那时候的阿狸。

一个倔强又柔软的小姑娘,迷迷瞪瞪的,有时显得笨拙异常, 但其实骨子里是很聪明的。

太聪明容易活不下去, 在无数人流离失所, 战乱波及到每一寸土地,无数的痛苦和波澜荡漾在这块土地之上,一个小小的生命的悲与喜是不值得被关注的,一旦认识到这种渺小和无力,会怀疑人活着的意义,一旦痛苦累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结束生命是最终的归宿。

为什么要活着呢,为什么要挣扎呢,这世上都是苦难,活着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用稚嫩的身躯和一颗稚嫩的心,拼命在忘却那些痛苦和生命中无处不在的桎梏和泥沼一般的深渊。

他始终认为她是坚韧的聪慧的,那种坚韧和聪慧是她活在乱世的根本。

他是喜爱她的,不同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他对她的喜爱更像是知己,像是朋友,像是相依为命的一种亲情,直到他送她去庵寺的时候,她追出来二里地求他不要走,他在心里,始终为她留了一块儿柔软之地,他告诉自己,一定会回来接她,他不能、也不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那块儿柔软是他往后岁月里披荆斩棘的无上源泉,他在这孤独又黑暗的人世间,是有一个可以牵挂的人的。

然而那个人“死”了,从此后他在这个世界上毫无依托。他变得更加冷漠了。

他记得自己追上傅弋时候,看到的那个长大的阿狸,她变了许多,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亦或者说,她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一个美丽的、毫无灵魂的、怯懦又毫无主见的女人。

同他记忆里的小姑娘丝毫重叠不上去。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什么崩塌了,轰的一声,震耳欲聋。

他转身走的那一刻,表情是冷漠的,整个人都是冷漠的,他的眼神里再也看不到那个追了他二里地,蹭破了膝盖也要膝手并行往前爬着追他的小姑娘了。

那个姑娘活在记忆里,活在过去,不在眼前。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聪明,可有些事上,确切是蠢不可及的。

他那时只顾的上品尝当下那种深入骨髓的不舒服,然而却不曾想过,在婚事上,她又有多少的主动权,她嫁给傅弋,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他追上去的那一刻,傅弋在他眼里只是个低贱无耻窝囊的丧家之犬,所以连带着对他低眉顺从的她都觉得讨厌,可对当时的她来说,无论傅弋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在这群狼厮杀的混乱世道里,她只能依靠一个窝囊又草包的男人,于她来说,难道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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