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自知罪孽深重(2 / 2)
上皱纹与头上的白发多了些外,并无太大变化,而变化最大的,则是老岳候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反倒是,苍凉,悲愤,犹如风烛残年的凄凉一般,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无力甚至无助。
清杉这些年的荒唐事宜,她自也看在眼里,她敬重老岳候,是以对清杉并未太过责罚,看来,这老岳候通情达理,也是知在心底的。
思绪至此,思涵默了片刻,才缓了缓嗓子,低声而道:“老岳候先起身再说。”
这话一落,老岳候无动于衷,仍是跪着不起。
思涵缓缓转眸,朝身旁宦官低沉道:“扶老岳候起身,赐坐。”
宦官忙恭敬点头,随后领人上前将老岳候从地上扶起,最后坐在了宫奴及时送入殿中的凳上。
“老臣愧对先帝与长公主,如何能坐。”老岳候仍在挣扎,满面悲然。
思涵暗自叹了口气,低道:“有过之人,乃岳候,与老岳候无关。老岳候尽管坐着便是。”
眼见思涵再度开口,老岳候终归是安分了些,未再挣扎,仅是朝思涵望着,继续道:“老臣此生,虽独得此子,但往常太过溺爱,以至他不学无术,丢人现眼。老臣也曾想过,这逆子虽不学无术,但只要不惹事,安分点也好,奈何,这逆子竟敢败坏长公主之名,更敢逆长公主之令。老臣实在恼怒,虽心痛,但也务必将他押上朝堂,望长公主重重责罚。如此,老臣也算能心中无愧,也不用再为这逆子担惊受怕,解脱了。”老岳候一声高过一声,面上的怒意,有些浓烈,却也有些苍凉。
究竟是如何生气甚至失望,才会如此大义灭亲,思涵不知,但却知晓,当年她顽劣不堪,毫无公主该有的仪态与礼数时,自家父皇,也是怒不可遏,但也心痛备至,最后忍不住将她送到国师身边,随国师一道入得道行山上清修。
只道是,往事入目,回忆而来,她倒也有些理会老岳候的哀怒,也突然发觉,这不可一世且劣迹斑斑的清杉,又如何不是当年顽劣不堪甚至到处惹事的她。
想来,冥冥之中,她几番饶过清杉,有敬重老岳候的缘由,说不定,也觉这清杉与当年的她极为相像,是以,心软的饶恕。
思绪至此,思涵目光逐渐幽远了几许,随即转眸朝清杉望来,低沉而道:“老岳候如此言道,岳候,可有话要说?”
清杉僵跪在原地,低垂着头,身上的衣袍褶皱不堪,哪有常日的半点骄奢之气。
他也并未立即言话,待半晌后,他才逐渐抬头朝思涵望来,一张常日白净的脸此际却显得枯黄蜡燥。
“微臣有错。”他低低的出了声,嗓音破天荒的显得有些麻木与厚重。
思涵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清杉,待这话入耳,一时,心底也略有震撼,而这种震撼,无异于天崩是裂一般,惊得异常。
不得不说,这不可一世的清杉,难不成,真突然变了性子,突然开窍了?
思绪至此,思涵面色越发的陈杂。
正这时,清杉恭恭敬敬的朝她磕头,厚重而道:“微臣身为岳候,未做过一件光宗耀祖之事,反倒给我爹惹是生非,给侯府蒙冤,更还违逆长公主之令,弃我东陵律法于不顾。微臣,自知罪孽深重,长公主若要责罚,微臣,无话可说。”
不如以前那般咋咋呼呼,也不如往昔那般扯声祈求,圆滑放肆,此际的清杉,麻木厚重,哀凉决绝,一言一行所表露出的,全是思涵不曾见过的一面。
思涵满眼复杂的望他,按捺心神,不深不浅的问:“岳候在本宫面前,认错倒也认了几回,而今这次,岳候认错,可是真心?”
清杉麻木厚重的道:“往日,微臣的确有恃无恐,但前日,长公主则将微臣骂醒了。身为国之朝臣,却不为国中效力,甚至还让长公主与侯府蒙羞,如微臣这般不忠不义,不贤不良之人,长公主便是卸了微臣官职,要了微臣性命,微臣,也绝无怨言。”
老岳候在旁咳嗽,心力交瘁,眉头皱在一起,愤怒,决绝,但瞳孔在清杉身上流转间,也抑制不住的溢出了几许心疼。
满殿的朝臣,也纷纷再旁观着,无人插嘴言话。
思涵深眼将清杉盯了几眼,随即视线微挪,望向了周遭群臣,低沉而道:“岳候特意过来请罪,诸位大人,可有意见或建议?”
这话一落,群臣纷纷面面相觑,却无人应答。
殿中气氛,也蓦地沉寂下来,压抑重重。
思涵冷眼观着群臣,面色逐渐冷冽。
清杉仍僵硬而跪,不曾朝群臣望来一眼。
如此压抑厚重的气氛,足足持续了半晌,随后,那一直立在一旁不言话的展文翼上前了两步,朝思涵恭敬而拜,缓道:“长公主,微臣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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