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及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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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
屋子外传来一阵罄音,预示众人及笄礼就要正式开始了。
傅大老爷陪着几位男客从屋子外慢慢走了进来,厅中未婚配的姑娘和小媳妇儿忙避到了偏厅。忙乱间就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傅大老爷的表情格外怪异,面貌俨然又好似强制压抑住激动兴奋,导致他脸颊边的肌肉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又是一声长长的罄音,便见一个身着缃黄绣百蝶长裙梳了流云髻,嘴角噙了一点笑意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用铜盆净手后静静站在西阶之下,这便是今日的赞者了。别人兴许不认识她,杜夫人却认得这正是与自己外甥女徐玉芝有嫌隙的魏琪姑娘——青州左卫三品指挥使魏勉的独女。
杜夫人眼睛眯了眯,这曾夫人是正宾,魏琪是赞者,看来这魏府与傅家的关系比想象当中更加深厚。想到这里她抬头往侧后方的男宾席望了一眼,傅家正厅的院落并不大,男宾与女宾之间仅仅隔了一道半人高的花树。透过参差的枝叶,恰见穿了一身便服的丈夫正姿态恭谨地低头与一青年说话。
那青年头角峥嵘身材宽厚,面上虽带了和煦笑容,却并未与周围之人有攀谈之意。大概将将到而立之年,下颌蓄了半寸长的短髯,穿着一身石青色八宝连春纹长衫,系着镶了几块马上封侯白玉的靛青腰带。看上去好似并不如何华贵,但是顾盼间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站在众人当中便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想是夫妻做久了自有相通之处,男宾席的常知县也抬头望了过来,见妻子不错眼地盯着这边,忙不着痕迹地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端了面前的茶盏假做饮用。于是杜夫人心头大震,不敢再细瞧。拿了腋下的帕子抹了抹颈下的冷汗,只恍惚记得那青年眉骨生得甚高,乍一看给人一种不是很好相处的桀骜之感。
恰在这时,就见今日的笄者傅百善披散了长及腰际的乌黑长发,穿了一袭素净的浅红采衣施施然走了出来,垂了眉眼端庄立在场正中,于西阶处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双膝委地跪坐在笄者席上。赞者魏琪为其梳头,然后把象牙骨梳放到席子南边。
傅百善个子高挑,脚下的步子比寻常女子来得阔些,但是行坐之间裙裾纹丝不动,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即便是挑剔如杜夫人也寻不出半点错处,厅中各位上了年纪的太太夫人眼里都显露出赞赏之意。
接着正宾曾夫人起身,主人宋氏随后起身相陪,于东阶下用铜盆净手,相互揖让后正宾与主人各自归位就坐。连续两声罄音响起,傅百善转向东正坐。有司是傅氏族长幼女傅绿梅,她法可循。你没瞧见二房珍哥带了头面首饰穿了大衣裳出来时,那通身的气派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厅中顿时传来一阵唏嘘艳羡的“啧啧”之声。
却在这时就见族长家的小闺女傅绿梅双手捧着一只扁平匣子雀跃着奔了过来,“娘,珍哥姐姐说我今日的有司做得极好,特意给了我一份谢礼!”
族长太太拗不过大家伙的好奇,打开那只红木雕漆匣子一看,却是一套紫水晶银鎏金头面,做工精致异常,镶嵌的水晶颗颗晶莹剔透,怕是价值不下百两。见是如此贵重之物,族长夫人忙合上匣盖对女儿道:“这如何使得,你前后不过耽误了大半天工夫,怎好拿珍哥这般贵重之物?等会娘帮你退回去可好?”
傅绿梅年纪尚小,今年不过才十三岁,闻言扭了身子娇憨道:“珍哥姐姐说我今天穿的这套紫色衣裙正配这套头面,所以才特地挑出来拿给我作谢礼。那位做正宾的曾夫人和二婶婶都夸我做得极好,还一人给了我一个荷包!”
族长夫人这才看见女儿腰上挂了两个簇簇新的荷包,取过来一看竟是满满一包小巧的金锞子,都打造成事事如意的模样,拿在手里怕是有十来两。于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忙拉了女儿在身边坐下,又将好吃的好喝的夹了满满一碗放在她面前。
坐得远些的女眷虽没瞧清荷包里的物事,但是匣子里的头面是看得清楚明白。有促狭的人就故意瞅了一眼吕氏母女揶揄道:“帮着当了半日及笄礼上的有司,就凭空得了这么大一注钱财,却不知要绣多久的嫁妆才绣得回来?”
傅兰香臊得面如锅底般热辣,一时觉得口中的美味如同嚼蜡,恨不得立时家去。吕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时回嘴,她满腹心思都让隔了十来步远的敞厅中男宾席上的傅大老爷占满了。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她几时见过丈夫这般小心翼翼地神情,好似每说一个字都要从眼角边暗暗瞟一眼别人的神色。
旁边的那个年青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人嘴角虽是在笑,眼里却好似隐藏有几分漠然,似乎一群人围在面前让他颇不耐烦。不光是傅大老爷,连亲家常知县那般目下无尘之人都陪了小心在说话。席上每上一道菜,必定是要让那年青男人挟头一箸,其余人才敢伸筷。
正在满腹狐疑间,就见那人似有所觉一般,忽地抬头往女宾席望了一眼。那目光如利剑似寒冰,吓得吕氏连忙缩了身子,好一会了心口都还在砰砰地跳。暗骂了一声没出息,侧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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