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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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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有办法让他一心一意地好好考,而且一定考中!”曹氏有点半信半疑:“大爷,你有办法?”致广又一阵大咳,挥手道:“拿笔来——”曹氏转身去的时候,致广带着喘咳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记住,家里的事,包头那边的事,半个字也不能透露给致庸,就是去赶考,也要让他快快活活的!”曹氏没有回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直淌下来。

清晨的阳光照在致庸沉睡的面孔上,他在梦里依旧笑嘻嘻的,喃喃地说着梦话:“谁是乔致庸?乔致庸是谁?我不是乔致庸,我是庄周?不,我也不是庄周,我是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他高高瘦瘦的贴身男仆长栓,蹑手蹑脚地走到致庸身旁,叹一口气,使劲学了一声鸡叫。致庸猛一惊醒,揉着眼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长栓又叹口气,附耳对致庸说了几句话,致庸“哎呀”一声,跳起来就跑。

致庸略略梳洗整理了一番,赶紧穿堂过室,一路小跑到中院。长栓招呼着陆续赶来的长顺和杏儿,赶紧跟着。致庸好容易喘着粗气,跑到在中堂,一抬眼便看见致广衣冠鲜明地端坐着,曹氏和张妈一边一个守着他。致庸又高兴又激动,也顾不上致广神情严肃,只一迭声地问:“大哥,你能起来了?你的病算是好了吧?”也许是致庸带着孩子气的真情流露,致广当下就觉得眼窝一热,赶紧正了正神色,喝道:“跪下!”致庸一愣神,立刻笑嘻嘻地跪下,嘴里还狡辩着:“大哥,大嫂,你们看,今天这么要紧的日子,长栓竟然不叫醒我,你说他该不该打!”说着他扭头冲长栓挤挤眼睛,这边长栓听了直跺脚,却也不敢出声申辩。

致广不答理他,手摸索着撑住太师椅的雕花扶手,想要站起来,却还是不行。两边的曹氏和张妈赶紧架住他,将他慢慢扶起。致广站稳后,便推开她们的手,沉声命令道:“呜炮!动乐!”长顺朝门外一招手,一时鼓乐鞭炮齐鸣。

致庸一惊,迷惑地问道:“大哥,今天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大动静?”致广沉沉地反问道:“二弟,你还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致庸搔搔头,想了一会儿,犯难地说:“大哥,今天不就是八月十三吗?”致广微微颔首,回答道:“二弟十年寒窗,今天终于到了出门应试的日子,再回来之日,就是举人、进士,离家的日子长,在家的日子短。临行之际,还不向爹娘和我乔家三门的祖宗辞行,让爹娘和祖宗保佑你一路平安,马到成功!”

众人都望着致庸。致庸想笑又不敢放肆,憋了会终于开口说:“大哥,你是不是也太二弟今天就是去应个乡试,能不能中举,还不知道呢!再说了,不就是去考举人,还犯得着大哥惊动祖宗,里里外外闹这么大动静?”致广勃然变色:“住口!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信口胡说!”致庸急忙敛容:“是,大哥!”致广做了个手势,长顺应声,恭敬地点了三炷香,递给了致庸。致庸不情愿,却也无奈,闭一闭眼睛,便前去上香,跪拜如仪,祷念道:“爹娘祖宗在上,致庸今日奉大哥大嫂之命,去太原府乡试。这乡试又不是大事,致庸本不想惊动爹娘和祖宗,可大哥一定要致庸这么做,致庸只好听他的。致庸求爹娘祖宗保佑,盼此去太原府给大哥大嫂拿一个举人回来,且不费我吹灰之力!”说完他长吁一口气,扭头笑嘻嘻地冲致广说:“大哥,这总行了吧?”

致广眼中忽然浸出泪来。致庸变色,急忙问:“大哥——”致广努力忍住泪,微笑着对致庸招手说:“兄弟,来,扶大哥一把!”曹氏想上来扶他,却被致广推开。致庸赶紧起来奔上两步,扶他一步步挪过去。致广上香,跪倒在地,祷念道:“父母大人在上,十六年前,父母去世之际,将二弟托付给致广和儿媳曹氏;十六年过后,致广和曹氏已遵父母之命,将二弟养大成人,就要送他离家去赴太原府乡试。爹,娘,二弟这一去,一定不负你们的期望,为我乔家三门挣回一个举人。二老在天之灵,保佑他乡试高中,来年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吧!致广给父母和祖宗磕头!”他说说喘喘,中间歇顿了好几次,那些歇顿的空白像刀锯似地撕割着他的胸膛,痛楚不堪。致广竭力撑着,好容易说完这段话,又艰难地磕下头去,但未及站起,身子忽然向边上猛然一歪。

众人皆大惊失色,长顺赶紧回头对门外喝道:“快停乐!”这边致庸和曹氏急忙将致广扶起,搀坐回去,致广不觉闭目大喘。致庸担心地问:“大哥,你没事儿吧,你要是觉得不好,我今天就不去了!”致广一听这话,猛然重睁双眼,厉声道:“你给我住口!”致庸急忙躬身称是。致广又喘了一会,勉强笑了笑,努力振作着,和颜悦色道:“二弟,你要走了,大哥有句话,要嘱咐你!”致庸见他似乎没有大碍,也略略放下心来,笑着说:“大哥,不就是考个举人嘛,凭二弟这一肚子臭不可闻的八股文,蒙个把举人,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就别”致广厉声喝止:“你——”

致庸吓得再次躬身:“大哥——”致广怒不可遏,训斥道:“就凭你如此狂傲,这回去了太原府,也中不了举人,给我跪下!”致庸依言跪下,嘟哝道:“大哥,你你别生气呀,我不过就是这么说说而已。”门外,长栓偷偷捂着嘴乐,致庸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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