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 / 3)
财务、打架斗殴之类的小事,都敢叩鼓鸣冤。
风气延续了许多年,直至外事吃紧,击鼓之人才逐渐少了起来。刺棠案后,少帝摄政,朝堂不稳,真要算起来,这鼓竟是许多年都没有响过了。
此?时有人敢击鼓,那必定是欲上达天听的大事急事。
想?到此?处之后,众人奔走?相告,一时之间,御街竟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鼓院台阶有雪,只留了一串女子的鞋印。
众人这才看清,击鼓之人是个女子。
这女子虽然清瘦,抡鼓声却十分之重,鼓院外许久不设守卫,在她敲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才有侍卫带着两名御史服色的官员急急赶来。
有一位御史先开口道:“鼓前何人,因何事击鼓?你可知晓,倘若不是重案要案,面见天子之前?,刑部和御史台便要先治一个扰民之罪。”
另一位御史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急道:“陛下不是说先不必问这人来处,将人带到朝上再说么,小裴大人这是……”
那女子不卑不亢地转过身来,面朝着门前?,缓缓跪了下来,她从袖口处取了一封状纸,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不大,但正好能使围观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民女邱氏,先御史中丞邱放之女,于天狩三年同南方士子刘拂梁有亲,后受刺棠案牵连,举家被斩,因为?女眷,侥幸落入外州教坊,逃脱一命。今民女有证,刺棠案中刘、左、杨三人行刺,实属构陷,请面见天子,重审此案!”
银河倒泻(六)
此言一出,不等随行侍卫有何反应,鼓院前聚集的民众登时大惊,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刺棠案祸首不是早已伏诛了么,怎么如今……”
“赵兄,我赶考时才赴汴都,虽有所听?闻,但?了解不多,不知当年是何情形?”
“说?不得,说?不得,那般大案,牵连甚广,汴都当年风声鹤唳,最后才查出五王谋反。闹市口斩首便足足斩了半个月之久,听?闻那段时日,连汴河水都是红的。”
“承明皇太子颇受爱戴,自然是该严查的。”
“既已这样定论,杀了这么多的人,朝廷怎会有错?况且今上仁爱,又?与先太子感情?甚笃,若非证据确凿,也杀不得那么多人。”
“此言差矣,刘兄便没有听?过前些日子的《假龙吟》么?皇家子弟,哪有心?思单纯的人?”
说?到?这里人群便更加骚动,开口的几人不免压低了声音。
“今上尚未亲政时不过少年,如今甫一上位,先斩太师,后囚皇后,谁不私下感叹一句手段了得?至于杀蝉碎玉之事,虽十分微渺,但?多少能看出些心?性,要我说?……”
“‘莲花去国一千年’哪,若今上当真与先太子情?真,又?是谁造了金铜之案?这些事情?当初不觉得如何,可与今日相?论,倒值得思索一番。”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邱雪雨缓缓地站起身来,搁下了手中的鼓槌。
裴郗身侧的御史开口喝道:“休得胡言!你可知,顺嘴胡诌,必要落罪?先不论此中是真是假,登闻鼓叩响,便要先受拶刑!”
邱雪雨毫不畏惧:“若能面见天子,民女甘受此刑。”
她环顾一圈,平静地道:“御街鼓院原是上达天听之处,击鼓若要受刑,便是京都府尹的差事,此处闲置已久,想必是无?刑具的,还要烦请大人将府尹请来,重启鼓院。民女受刑之后再告无妨,只是早朝将罢,若是如此,便要请圣天子多等些时辰了。”
裴郗顺势拽了拽身侧同僚的衣袖,低声道:“若再请了京都府尹,耽搁时辰,要陛下苦等不说?,势必将此事闹得更大。原本陛下要我二人来,便是听?听?击鼓之人要状告何事,眼下此事已牵扯到?国朝大案,哪里是你我能担得起的?要我说?,咱们将此女带回朝中复命,甩手便是了!”
那位御史思索片刻,默许了他的说?法,于是裴郗连忙开口:“击鼓虽有严苛刑罚,但?本朝亦有律令,凡涉谋逆、宗亲,从三司过的大案,免刑不罚,请击鼓人随我二人入朝面见天子罢。”
邱雪雨敛目谢过,跟随着身侧的侍卫施施然出了鼓院,奔皇城而去,御街上的人群听说击鼓者是要为刺棠案祸首鸣冤,跟行数里,到?明光门外一射之地才意犹未尽地停了脚步。
“这击鼓人若能拿出证据,朝廷会否承认四年前断错了案?”
“我瞧不然,说?不得,她连这皇城都出不来了。”
“这话说?得稀罕,刺棠是举国大案,哪有断错了的道理?”
“若她手中真有证据,便要移交刑部和典刑寺一齐处置,哪里就出不得皇城了。”
“这些大人物的事情?,我们可置喙不得……等今日午间,便知这一告情?形如何了,移案之后,怕还有得是热闹可看。”
等邱雪雨的身影消失在一重又一重的朱红宫墙之后,御街上的人群才逐渐散去,也有些文士打扮的便在附近寻茶楼小坐,欲就此事再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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