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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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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郁施以肘击,可吴祖清浑然不觉痛似的,紧紧将人锢在怀中,另一只手抬枪,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浓烟滚滚,枪弹无影,他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成事?”

蒲郁还不懂是为何意,眼见火烧到近处案几,装模作样喊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确是如此,香取等人在保护下逃向庭院。藏在繁茂草木后的行动科人员现身,双方正面对战。

吴祖清携蒲郁小心前移。

悬梁坍裂的瞬间,香取旬身边的特务与官员中枪倒地,香取旬暂无庇护,对方逮住机会就要接近。

吴祖清两枪擦过去,令其却步。

蒲郁震怒,后蹬腿挣脱吴祖清的束缚,迅速摸枪。吴祖清反手去夺枪,二人一时间拳脚相向。

她咬牙切齿,“休想碍事!”

吴祖清没法再让下去,逮住破绽,一手握住蒲郁的脖颈,将人拉回怀中,“你不要做太过了,到时你我只能同归于尽。”

“好啊,那就——”

未说完,蒲郁怔住了。

爆炸轰响压过枪声与叫喊,烟雾弥漫,接着全副武装的机动队闯入庭院,无情扫射。其中一支分队护送香取等人自石板小径安全撤离。

蒲郁被吴祖清拽着同往。匍匐于灌木下的男人艰难地伸出手,蒲郁还没动作,身旁的日本士兵便以刺刀了结了他。

见过生死,可看见战友死在敌手,而自己无能为力。

蒲郁觉得缺氧,呼吸愈来愈急促。

吴祖清打横抱起她,跟着香取旬至后巷,迅速乘上一辆军用吉普车。

“小郁。”吴祖清抚蒲郁的背脊。效果甚微,他俯身对唇渡气。

蒲郁连连咳嗽,像是将浑浊废气吐了出来,终于缓过来些许。

“蒲小姐无碍罢?”车厢对坐的香取旬道。

吴祖清一顿,对香取旬垂首道:“对不住,香取先生,我未能识破敌人的诡计,扰您烦心了,甘愿受罚。”

“罢了罢了,也不是你能预料到的。你救了我,应当受赏才对。”

香取参与计划惨无人道的细菌战、毒气战,吴祖清何尝不想除之。按兵不动,就是因为疑心香取日常配备的警力只是掩人耳目的把戏。

今日之况证实了,香取秘密握有好几支机动队,且耳目遍布所到之处。香取但凡有一分危险,机动队会迅速反应。

只有香取自知这一秘密部署,军统探得再广再深也查不到。即是说,没有傅淮铮的意外,原定暗杀香取的行动也必然失败。

失败

过去的胜利全不作数了,蒲郁对前路感到绝望。

今日,如同昨日,是史书上茫茫的一页。

半夜,吉普车停在了香取府邸。和风浓郁的厅堂里,四个警卫分别守在门窗前,吴祖清站在落地灯旁,难以安坐。

香取旬请蒲郁单独谈话,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小田切的样子浮现在眼前,挥也挥不开。

茶室里,蒲郁与香取旬对坐在棋盘两端,“昭和棋圣,蒲小姐可有听说?”

“我不懂棋。”

“和吴处长只一字之差,吴清源。”

其实蒲郁知道,此人儿时是北洋军阀某位将军门下棋客,人称“神童”。后得到日本棋手赏识,赴日进入棋院,与高段棋手对弈,开创“模仿棋”。他在棋盘上大捷,振奋民族,人们终于有处扬眉吐气。

香取旬又道:“围棋世界,一人就是千军万马,可所向披靡。然而现实世界,一个人的力量太渺茫了。”

“香取先生说得是。”

香取旬分执黑白子,复原棋圣十番棋的第一局,“下棋的人讲棋力,定心亦是棋力之一。棋盘之外,却是人心难定。蒲小姐以为呢?”

蒲郁佯装不解意,道:“看来香取先生有烦心事?”

“军统为了区区一个小头目,出动这么多人来对付我,不就是困于心而看不清轻重?”香取旬落下黑子,抬眸看着蒲郁。

蒲郁从容道:“对香取先生来说,什么轻,什么又重?”

“不要急着问我,问问你自己。”香取旬露出笑。

“我终究是生意人,自然重利益。”

“我想,吴处长不这样看。”

蒲郁停顿片刻,道:“谁怎么看,我不在乎。我可以出卖结发,说不准也可以出卖吴先生。如您所言,现实世界一个人力量有限,我一介妇女只得奉利为生存之道。”

香取朗声大笑,“同蒲小姐论哲学,看来是我的错了。”

“我没什么学问,数得来的就只有钱。”蒲郁指了下棋盘,“这些棋子变成钱币,兴许我也能看明白。”

“你就当它们是钱币,依你看,谁会胜?”

棋局已近终点,蒲郁道:“白子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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