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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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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弄堂里,更甚这栋楼发生危险的事情,蓓蒂小姐一样不安全。她平日在学校,一放学必须回来待着。她违反禁令也要同我们上街,难道不是被关在这笼子里太闷的缘故?”

吴祖清点点头,“讲来讲去,还是我做得不对了。”

蒲郁无话可辩驳了,其余两位女孩早吓得发憷,大气不敢出。

“我既来了,也不担心无人看管蓓蒂。这样,你们要玩可以,不出静安寺路,八点钟必须回家。”吴祖清说完喝了一口汤,仿佛先前的压抑氛围不存在,只是听小女孩们闲话。

“真的?”吴蓓蒂小心发问。

吴祖清点头,还说:“这汤不错,你们多喝一点。”

吴蓓蒂难以置信地捂住唇,片刻后,惊喜道:“门禁调到八点,这么多年第一次,多谢二哥。”

吴祖清唇角微扬,“不要谢我,是我理亏,没讲过小郁。”

蒲郁暗暗松了一口气,再度拿起筷子。

一席无话,吴祖清看女孩们吃得差不多了,让佣人煮两壶差,一壶送到书房,一壶给客厅。

这是留女孩们同蓓蒂继续玩的意思,可时间不早了,施如令说还要做功课,即告辞了。

楼道里,施如令同蒲郁窃窃私语,“蓓蒂一直讲她二哥可怖可怖,我原还笑她有个哥哥不知惜福,今日一见才晓得是我想错了,果真可怖……”

蒲郁认同,可教养没法让她在人后道不是,只说:“吴先生承担父兄的责任,难免对蓓蒂严苛一些。”

“不过,吴二哥不说话还是好的。”

“吴二哥都叫上了?”

施如令晃着手指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相貌算得了什么。”

“知道,知道,在小郁心里,蒲二哥相貌品格俱佳,无人能超过。”

夜渐深,红砖洋楼的灯逐一熄灭,漆黑的弄堂巷子口出现一辆人力车。

吴祖清坐上去,盖上防风罩子,整个人被遮在里面。

车夫回头瞧他,“先生上哪儿啊?”

“到芳庭楼。”

“上海滩这些楼宇牌坊,没有我不知道的,可‘芳庭楼’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佳人在书寓,闲人寻风尘。”

“先生说的是那芳华无二度,不消经一醉的地方啊。”车夫蹬上脚踏,“走嘞!”

佳人在书寓,闲人寻风会。

芳华无二度,不消经一醉。

蒲郁说得没错,事情可能发生在电影院,也可能发生在红砖洋楼。就在蒲郁她们上楼之前,三楼的信箱多了封邮件。

没人看到是谁放到那儿的,女佣把邮件送到吴祖清书房。他当着女佣的面拆开来,不过是几份今日的报纸。

仔细看过,才知这些报纸缺张少字,印刷质量颇次。把这些缺漏的地方用长短符号标示出来,却成了摩斯密码。

这组暗号就是这么破译出来的。

深夜,吴祖清把报纸丢进暖炉,眼见着烧成灰烬了,悄然出门了。

人力车夫带着吴祖清到四马路。人们心照不宣,这儿是租界有名的红粉胭脂巷,长三书寓到最次等的花烟间,还有没招牌的赌馆、烟管,多如繁星。这些不打眼的石门库房子,夜里点亮灯盏,招引那些已游离身外的魂。

吴祖清还没及冠的时候,跟着父辈去过这样的地方。广东有这样的地方,哪里都有。可以说士官贵族家有女眷,不便待客;也可以说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男人聚在一起,如花倌人伴在身侧,听曲儿,划拳饮酒,谈家国兴亡。

在那些似梦似醒的繁华景象里,吴祖清看见腐朽家族,浩浩山河,看见他的理想,他的国。

“阿悯,”堂兄躺在榻上吸大烟,沙哑地唤他的乳名,“你记不记得,哥哥以前教你念的诗?”

小小的吴家悯点头,一字一句吟诵李白的《塞下曲》,“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堂兄咳嗽起来,“好,好……阿悯,哥哥身子骨不行了,无法完成你大伯的志愿。你,你要记得,你同阿慈还有希望。终有一天,有那么一天……”

紫烟一缕一缕自梨花木榻升起,缠绕盛着鲜果的珐琅瓷盘。

灯,灭了。

“先生,你说的地方到啰!”

吴祖清抬头,看见刻着会乐里三字的牌坊。他付了车钱,走进弄堂。高级堂子不在外招揽客人,一路走过去只听着零星的曲儿声,却是声声如蜜。

十号楼,墙上挂着书寓牌子,小厮坐在门里的椅子上昏昏入睡。

“多有打扰,红倌人沈先生可在此处?”

小厮掀开眼瞧了吴祖清半秒,一个打挺站起来,讲苏州话,“是沈先生的地方,你是?”

“鄙人姓吴,与沈先生有约。”

“原是吴老爷,小人眼拙,有些日子不见,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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