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3)
挥啊——”
一直跟何武摇骰盅的平头只听见最后那句,立刻挑眉讥笑。
“哥,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大嫂?”何武深信何靖已经还俗,尤其在平头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大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大嫂有没有亲生姐妹可以介绍。
“嫂你的头。”
何靖睨了何武一眼,任由他们嬉笑打闹不再说话。张永强交代得清清楚楚,就差问他有什么遗言寿棺要楠木还是柳木。入了洪门发过毒誓,一脚踏地府一脚进班房,就看老天爷肯不肯给你运气多玩两年。
古惑仔命比蚁便宜,没有后悔药可吃。
只是胸口沉闷,一股怨气压得愁绪万千。为倪少翔搏命?真不忿。这种二世祖不过是投胎比人强,要是让他叫倪宽一声老爸,他也能学足倪少翔作派,穿贵价衬衫吃珍馐百味。
地府六道轮回,阳间处处不公。奈何桥上个个无可奈何,前世债今世还,连捞偏门都要排资论辈,你哪有出头之日。
何靖思绪飘远。屋内烟气游离,灯光灰沉,渐渐模糊了他的脸。
△△△
1990年10月24日,晚上9点。
张永强刚吃完最后一口云吞,抬眼就望见何靖一身黑衣牛仔裤,脸色如常从外面推门而入。
“强哥。”他挑眉打了个招呼,“肥郑,炒牛河。”交代完坐到张永强对面,把烟碾熄。
张永强看了眼手表,“我准备过去宏利了,还有大把时间,你不用急。”
“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吧。”何靖手肘架在桌上,指间那只银色火机左旋右转,出卖他强装的平静。
“车给你开。”张永强把车钥匙推到何靖面前。
何靖面不改色,“不用,万一被警察抓,开机车逃得更快啊。”
“给你就拿着。逃跑的时候记得别喊救命啊,丢脸。”张永强站起身,抬手挥了挥,从后门离开。
说毫无感觉都是假的。以前砍人追债抢地盘从不手软,大不了赤柱监狱豪华游,一年半载也不痛不痒。但2000万的海洛因,就算港督特赦恐怕也要老死在班房。
当然,如果送不到指定地点,倪少翔分分钟可以让他提前去见耶稣。
何靖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半就停下,抬头见何武和平头姗姗来迟。
何武手里拿了瓶酒,笑出少年气的虎牙,“雷公输给我的。说是他祖传的鹿鞭酒,壮阳固肾,益气补血啊。”
“才21岁你就要补肾?”何靖挑眉。
“我的肾劲过未央生,夜御百女金枪不倒。这瓶猛料啊,你们要不要试试?”
何武说罢拧开瓶盖递给平头,一股浓烈呛喉的酒味溢出。
“什么味来的,盖回去啦——”平头皱眉,直接推开何武的手。何武原本料着平头会接过去,手松松握着瓶口。结果这一把推得他手滑,酒瓶倾覆在何靖身上。
“我叼!”
何靖立刻起身拍开酒瓶,棕色酒液已经晕开浸上外套,颜色不显,味道却刺鼻难闻。
“你搞什么啊,是不是找打?”
“不小心而已,干嘛那么大火气。”何武捡起酒瓶,酒液淌了一地,瓶子已空大半。看了眼何靖的衣服,“你回去换件衣服就行啦。”
何靖瞄向墙上的钟,回去换衣服再出门时间太紧。
“把你外套给我。”何武乖乖脱下自己的灰色外套递给何靖。何靖望见外套颜色,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身高出挑,特意穿了一身黑色在夜里行事方便。
算了,灰色就灰色吧,也不算特别显眼。何靖伸着手臂穿上,“先走了。”
从前门迈出,张永强的车就停在路边。犹豫半刻,何靖绕到后门骑上机车离开。
葵涌码头是新义堂口,也是何靖起初到港打黑工的地方。每天睁眼只有轮船货柜,庞大铁皮漂洋过海徐徐靠岸。唯一的享受是夜班结束,去老麦档口吃一碟新鲜肠粉。鸡蛋软肠粉滑,酱油一浇端上来,囫囵几下就能趁热吃完。吃饱回去倒头就睡,4个钟后爬起又是苦力劳动。日复一日,磨人意志,连崩溃都没资格。
何靖把车停到青鸿路一处平房旁的窄巷里,回头看见巷尾的老麦档口大门紧闭,旁边停着一辆已经积灰明显的废置汽车。
熄火后顺着路沿阴影快步行至九号码头。
码头夜班工作不算繁重,多数货轮只会在日间卸货,由夜班人员负责看守货物。倪少翔临时改了时间,要求何靖10点半接货。此时货船皆已泊岸,似沉睡般安静,巨大吨位压得浪花毫无声气。何靖沿途观察船身,留神周围动静,最后走到靠近南边的转角位置。
停泊着十几艘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型船只。他凑近仔细辨认,在一艘没有亮灯的黑色小货船前停下。船首侧面是数字197的白色喷漆,何靖驻足。
“喂,你做什么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趿着拖鞋站在船首。
何靖开口,“有烟卖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