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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5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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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车上的那一天一夜,大熊一直毫无怨言地给我当温床,我只管吃了睡,睡了吃。列车每靠近一个站,我的心便紧张一分,我知道我已经离焰子哥哥越来越近了。我强烈渴望见到他,以至于对他的那些埋怨也消失了,我知道那不是他的错,一定是妈妈对他苦口婆心地劝戒、央求,他于心不忍,才选择离开我的。

列车到达荆州车站的时候,天正下着靡靡阴雨。不算大,走在雨里只能淡淡沾湿头发,看上去像一颗颗粘在发梢的白糖。还记得小时候,焰子哥哥最喜欢顶着毛毛雨出去给我摸鱼,用一只透明的塑料碗装着,头发上就满是这样细细的珍珠一样的雨滴,招人喜爱。

虽然雨并不大,大熊却执意要去买一把雨伞。我想说不必了,出门在外,凡事还是节约点好,钱到用时方恨少,能省就省吧。但我想想,大熊是出于关心我才这样做的,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我放眼望去,整个车站满是黑压压的人群、嘈杂的声音、锈迹斑驳的栏杆、黑黄条纹的警戒线、穿制服的交警、满是污泥的地板、吹哨子的工作人员……一切都是那样陌生。至少我有大熊作伴,焰子哥哥单身一人,他会寂寞吗?

雨越下越大,我便跑到一只塑料棚下面避雨。我身边站着一个相貌极不友善的又瘦又矮的男子,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我看到他正用一种令人费解的眼光盯着我,我给吓得一阵哆嗦,便把目光移开。想不到那个男子竟然趁着人群杂乱,一把夺过我的小挎包,粗鲁地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像一只敏捷的猴子逃窜开了。恰好在对面杂货店里买雨伞的大熊一个转身,就跟那个抢我包的男子撞了个满怀,机灵的大熊见那人表情不对,一眼就认出那人怀里的包是我的,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把夺过包来,顺势再给了那人一拳,那人便趴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便仓皇而逃。

大熊拿着包和雨伞过来,局促不安地问我:你没事吧?这外面人多手杂,鱼龙混杂,你得多防范着点呀!还好我跟着你来了。不然非得让人把你衣服裤子都扒光了。我看着半带着关心、半带着责备的大熊,不禁扑哧一笑,说道: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这包里又没什么贵重物品,就一沓擦汗纸、一盒洗面奶、一把纸扇罢了。

大熊嗔怪道:万一要是放了贵重物品呢?万一要是把你那琥珀放里面了呢?弄丢了怎么办?我惶惑地看着大熊,问道:琥珀?你怎么知道的?大熊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支支吾吾道:还不是你自己在车上睡着了,讲梦话给讲出来的。我便沉默了。大熊已经撑开雨伞,不锈钢伞骨、深蓝色绸布伞面、上面画着一对非常可爱的胖嘟嘟的褐色比目鱼。大熊把我紧紧揽在怀中,朝汽车站走去。

我们到了汽车站,买了到达埠河镇的车票,我坐在车窗旁边,定定地看着窗外那一排排瞬间闪过的烟雨杨柳、一望无际的平原、整池整池盛开的荷花、大片大片的芦苇荡、远远近近的农家,我想,也许焰子哥哥会爱上这个地方。这里不像大山里面,人们活得像坐井观天的青蛙,视线狭窄。

列车很快就抵达埠河镇。我们从车站走出来,便看到一个漂亮而静谧的小镇。马路像一条玉带一样延伸到远方。正巧碰到今天赶集,一条小街两旁全是稀奇古怪的农家产品,蜂蜜啦、莲子米啦、藤稔葡萄啦、土鸡蛋啦、麻烘糕啦、鲊胡椒啦,等等等等,让人应接不暇。满街淳朴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偶尔几个调皮的小孩儿,拿着冰糖葫芦藏在我们身后跟伙伴玩躲猫猫。

大熊拉着我穿出拥挤的人群,来到街尾的一个小土坝的修车场。小土坝上停着几辆破旧的货车,机油漏了一地,几个修车工正躺在车底下拿着钳子等工具修理破车,满手满脸都是黑糊糊的机油。

大熊随便逮了一个正抽着土烟、头戴破草帽、身穿氰纶面料的蓝衬衣和灰色的凉裤子、脚踏帆布胶鞋的大爷问道:大爷,请问万众村怎么走啊?那大爷咂巴了一口,抽出土烟,吐出一大片浓浓的烟雾,抬起头瞧了大熊一眼,才慢悠悠地说:你小子踩狗屎了。大熊正纳闷大爷那话是什么意思,大爷便指了指那辆破旧的灰色拖拉机说:档坏了,马上就整好。我搭你去万众村。我从那里来的。

我这才恍惚大悟,原来大爷所说的踩狗屎是指走狗屎运了,看不出来这大爷还挺冷幽默的。听他那意思是准备顺道载我们一程了,于是我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热心肠的老大爷。典型的小个子老人,脊背给生活压驼了,弯弯的像一座拱桥。他的腰间挂着一只像电话线一样螺旋形的塑料钥匙链,看上去简单而又朴素。

拖拉机吭哧吭哧地颠簸在乡间的土路上,像一头争强斗胜的小蛮牛发出的闷哼声。我的心里满是欣喜与亢奋,因为我知道,马上就可以找到我的焰子哥哥了。我想,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一定感动得涕泪俱下,抱着我就是一顿痛哭。

大熊紧紧抓住我的手,用欣慰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大熊是替我感到开心。一时之间我心酸得紧,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孩,此刻应该在国外深造,却因为我的事情给耽搁了,我太对不起他了。

道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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