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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条消息,对他来讲简直是大大的喜讯,一时不知该怎么发泄,干脆将整个木盆递到了栅栏里,嘴里吆喝道:墨墨,加餐啦!大餐!!
一旁立着的无名终于后知后觉,怪不得他先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哦,孤魂的名儿已经被主子弄没了。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
太尉江淮武逝世的消息,两日后终于公布了出来,且不论四方震动,各自的议论纷纷,朝堂上,因着他死后的谥号,又爆发了一场唇舌大战。
以江阀武官为首的一脉,将其生前的功劳夸耀至极,极力请求给予武将最高级别的忠字,谥号武忠公,御史大夫司徒方生则断然反对,说其头前涉嫌叛国一案尚未有定论,人便已身死债消,免了责罚,这已算是侥天之幸,岂能再配得上这至高无上的美谥?
丞相江淮仁据说因弟弟的骤然离世伤心过度,抱病在床,缺了今日的早朝,他下属一列文官群龙无首,又因着各自心中的小算盘不得齐心,所以场面一边倒向了御史大人,最终只定了个七等的烈字,号江武烈公。
皇帝也并未出声反对。
谥号定了,葬礼的规制又成了争论的焦点,一国武官之首,行个国葬也是应分的事情,可这次没等吵吵出个结果来,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轰然而至,将当庭议论的重心顿时扯到了旁处,再顾不上为一个死人争论不休。
来报的旗官显然疲累到了极处,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将求援战报逐字吐了出来,尔后就此倒在了议事大殿上,也不知是累晕或是睡着了,彻底失了知觉。
战报经由崔成林的手,迅速转到了萧祉眼前,笔迹略有些潦草,可青州州牧与州卫将军的两枚大印端正盖在其上,散着不容忽视的焦灼气息。
上书,北原铁骑五十万大军,由四大王呼延朔漠为统帅,已悍然跨越国界线,不宣而战,三日内席卷了边境六座重镇,兵峰已直抵青州州府锡安城下,战况已急切到了燃眉,两人同用了大印,求请太尉迅疾点兵出征,以免国土进一步的沦丧。
太尉点兵?
太尉已去了黄泉,若真能点兵,那也是点了阴兵,想要杀了自己这个夺命的凶手报仇吧。
萧祉心中的苦涩翻涌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就在敌国无端启战的同一日,他正正下了决心搬开硌脚的巨石,亲手斩了这生满脓疮不听号令的左臂。
这场仗若是能早上几天该有多好?他怎样也要忍耐到这场大战完结,再说了,人若是在战场上出个什么意外,可也风光体面的多,如今
也罢,巨石已碎,后悔也是无用的,道路既然已清了出来,趁势将军权彻底收归手里,那也算没有白费功夫。
他眼中燃起些火花,用前所未有的清亮嗓音宣称道:太尉大人刚刚仙逝,以致无人掌师,寡人将御驾亲征,迎敌于国门,势必保卫疆土完整,免除百姓生灵涂炭之苦!
朝堂上百十来的官员,齐齐愕然之后顿时决裂成文武两派。
武官尽都默然赞同的姿态,对他们来讲,皇帝作为统帅,前线兵士一定士气大振,后勤也有倾国之力支撑,毫无后顾之忧,兼且有了在天子面前出头的机会,好处实在太多,因此虽然没有高声称颂,可眼神灼灼的,分明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文官则全然相反,尤其司徒方生为首的言官们,更是恨不能口吐唾沫将皇帝陛下洗刷得清醒一些,他又并非是马上皇帝,从未临过战阵的一个人,突然说要御驾亲征,万一出了什么茬子岂不是天下大乱?
一片劝谏声中,忽然斩钉截铁的不行!两字冒了出来,语调威严。
众人停了嘴,向同一处看去,却是丞相江淮仁堪堪进了正殿大门,已经冷冷的下了决断。
这是听到急报从病榻上强行赶来的吧?脸色很是苍白,还带着明显的戚容,似乎一夜之间已苍老了许多,连面上的皱纹也更深刻了,说完两字,还忍不住低低咳了一声。
只是虎倒威风在,即便他憔悴成这幅样子,在他说完那句不行之后,再无人多嘴多舌,全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他与皇帝陛下的交锋。
江淮仁没有走到他惯常站立的文官队首,就这样站在大殿的中央,直视着金阕上的龙椅,一句话断送了萧祉所有的念头。
大定国律,天子无嗣,不得出京。请皇帝陛下收回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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